闻礼起先还木然地坐着,下一秒他迅速按响唿唤铃,连着按了好多次,直到医生护士匆匆忙忙跑来�
看到文斯醒转,都是又惊又喜�
可最该惊喜的闻礼,却只在旁等他们做检查,表情平静到不可思议,但他眼睛是一直是看着文斯�,在围绕着病床紧张忙碌的白大褂中间,视线落在他们的每一个检查的步骤上�
十多分钟后,医生终于宣告,「这可真是奇蹟!�
病房里恭喜的、叮嘱的,热闹了一阵儿�
直到房门再次被掩上,屋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个,一直站在床边的闻礼这才靠近几步,垂眸沉默地看向床上靠着的人�
文斯微微抿唇,缓缓勾起一个笑来。可刚想说话,就被用力地抱住了�
他有点吃惊,又仿佛早有预料,轻声道,「我还以为……�
到底久未言语,这样突然说话嗓子哑了,竟然没能发出声音�
文斯不知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,但从刚刚检查时医生的反应看,这一觉睡得肯定很长,还以为醒来时闻礼就会有不同的反应,结果哪想他那么冷静地就叫来了医生�
不过现在看,是不是才意识到自己醒了?总感觉这样的弟弟,可怜又可爱�
文斯抬手轻拍闻礼肩膀,尽量润了润嗓子,缓缓道,「帮我……坐起来。�
刚刚护士只把病床上升了个小倾角,躺太久突然的血液回流会让大脑眩晕,所以还需要再适应几分钟�
闻礼将角度一点点上升,问他,「怎么样?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�
文斯摇了摇头,「就是……没力气……�
闻礼将枕头垫在文斯身后,「那坐一会儿就躺下吧。」刚刚才去掉那些插管,他担心文斯身体不能适应�
「嗯。」文斯轻声应道,似乎是在打量闻礼的样子�
而闻礼却忽然别开了视线,看向输液管,仿佛觉得它滴速有点快,稍微调了一下,然后掖了掖被角,之后又拿起桌上的水杯�
刚想问文斯要不要喝水,才想起这是他自己的杯子,这些天来文斯饮食一直用的鼻饲管�
总之就是看遍了一切能看的事物,关注了所有该关注的东西,却就是……没有看文斯�
闻礼最后拿出手机来,「忘了跟爸爸说了。�
文斯就默默地等他拨出电话,听到他说,「爸,姐醒了……」这句的音调听着隐约发颤,让文斯心里微微地一抽�
闻礼打开免提,文斯刚喊声「爸」,那边的男人就激动得又哭又笑,文斯也禁不住红了眼眶�
而直到这时,闻礼仿佛才看住了文斯,他细细地听他和父亲说话,见他嘴唇开始有了些许微薄的血色,他头髮长得略长了,他好像更瘦了…�
他是真的,回来了�
闻礼眼睛眨了眨,白眼球里一瞬充斥上明显的红血丝,虽然极其想要努力压抑,却感到从眼睛到喉咙到心脏都是又酸又恸�
直至电话放下,终于再也忍耐不住,他又一次用力抱紧了那个人�
这次是要将他揉进骨血般,很久很久都没能撒开手�
闻立民来过,到晚上被姐弟俩劝走回去休息�
父亲刚才和文斯说话,闻礼就在旁处理工作,等他走了,闻礼便靠床挨文斯坐着,把笔电放在腿上,今天的工作还差个收尾�
他已经很习惯了,文斯昏迷的时候,他就是这么一直在医院办公的,有时候敲着敲着字,右手会像有自己的意识,往旁边碰碰文斯的手或者脸�
而现在这个小秘密,被发现了�
文斯正在看闻礼电脑上的字,手指就被轻轻地碰了一下,他垂眸看向正在「作案」的那只手,眼里流露出笑意�
闻礼也意识到,再看文斯笑得那样子,不由自主就揽过人在额头上亲了一下�
「你就笑话我吧。�
文斯哪能真笑话他啊,只是在这个温馨的场合下,煞煞风景罢了�
「你的电脑,要掉下去了。」闻礼现在侧身亲他,腿上的电脑呈倾斜状态,摇摇欲坠,「那个看起来挺贵的……」文斯好心提醒�
闻礼却道,「里面的数据更贵。�
「难道你都没有备份的吗?�
「所以你觉得我连个电脑也摔不起吗?�
文斯噗嗤笑了,「我们俩这是什么弱智的对话?逻辑都不通……」他嘆气,「我睡傻了也就罢了,你怎么也跟着傻了?�
「……」闻礼看着他,「我是傻了。�
他抱住文斯,将下巴搁在他肩膀�
这次的胡茬是真的挺硬的,文斯隔着病号服都能感觉到那种刺刺的感觉,闻礼应该很久没刮鬍子了�
从前的商界精英、青年才俊,文斯今天睁开眼看到,就想着,他怎么能变得这么憔悴了�
「不仅傻,还丑了。」文斯像个忧心弟弟的哥哥一样,抬手搭在闻礼肩膀,揉了揉他没什么髮型的头髮,「话说,我睡了多长时间啊?�
因为闻礼的鬍鬚,文斯才想起这个问题竟然一直没人和他说,他也刚想起来问�
不过醒来时看医生给他拔鼻饲管,之前文斯在医院照顾过脑溢血的爷爷,知道是长时间昏迷的人才需要鼻饲饮食的�
「十九天二十小时。�
「这么长时间,」文斯恍然,又是一惊,「那我工作……�